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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紀淺果然就換了一條圍巾和帽子,比較普通的黑白格,少了幾分明媚,多了幾分的恬淡。春遲總算放心下來,到了學校便悄悄從書包裏將圍巾拿出來系到了脖子上。

這個冬天難得的開始變得暖和。

班上好幾個女生都註意到了春遲的新圍巾,羨慕得不得了,甚至主動湊過來同她聊天。

春遲平日常常往高中部跑,又多與秦宣宣往來,所以和班上的人倒顯得生份,大家即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她,也不屑於和她走得太近。

沾了新圍巾的光,春遲難得的被邀請參加周五晚上的聚會。

“要交多少錢?”以往同學們自發組織活動的時候費用都是均攤,十塊二十塊,不多,不過春遲很少參加,因為大家總是忘記叫上她,又或者像是去KTV那些地方的話,費用支出大,為了找到人攤錢,有人會叫她,可是一開口就是四五十。

春遲小心地算著這個月的花銷,如果只要二十塊錢她就去。

“不用,白新光生日,在他家的工廠裏,包吃還有零食那些。聽說還可以唱歌跳舞。”

“白新光說了,想去就去。”

春遲知道白新光,是班上的倒數第二名。

在以前是倒數第一,後來班上多了個腦子有點問題的男生,做題的時候一個字也不寫,於是就成功地把白新光推到了倒數第二的位置。

白新光一點也不覺得倒數有什麽不好,他早早地打算好了,這個學期結束後就退學,去他爸的工廠裏幫忙做事情。

“成績不好有什麽,反正他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小老板的。”女生們七嘴八舌地討論,話題便又不可避免地扯到了以後的去向上。

都是些成績不怎麽好的人,大概方向也都差不多,要不就是畢業後跟著爸媽一塊兒討生活的,要不就是打算學個能混飯吃的手藝。

和紀淺在一塊的時候,春遲的夢想也變得極為渺小可悲,可是在這些人面前,她反倒很是自豪:“我打算去學廚師,以後可以到大酒店裏上班。”

下了班以後可以給小奈做好吃的。

“可是廚師感覺很辛苦啊,有好多油煙,臉容易長痘痘吧,還會變黃。”愛美的女生表示擔憂,不過再看一下春遲臉上淺淡的兩條疤痕便又及時改了口:“不過大酒店的廚師聽著也很酷。”

秦宣宣自談戀愛以後,幾乎不怎麽去藍球場,日子過得很消停,就連幫餘雙雙打紀淺的事情都不知不覺地失去了消息。

餘雙雙也消停了不少,聽說是在準備參加一個什麽省裏的比賽,很忙。

她們一忙,春遲的時間便多出不少。

周五這天,春遲早早地就把要交的作業,練習本都做完,然後戴上線帽,系上圍巾,緊張地等在教室出口。教室裏除了幾個打掃衛生的,其她的人都急色色地手拉著手相互商量著一會的去向。

一批男生揮著拳頭大鬧著湧出教室。

春遲站的地方實在是太顯眼了,好幾個男生走過她面前都笑嘻嘻地,其中一個膽子大些地嘿了聲:“小史今天怎麽打扮得這麽漂亮是要去約會嗎?”

男生們就是這樣的動物,和女生一說完話就像做了壞事似的,大笑著匆匆離場。

春遲抿緊了唇,抱著書包,看著在教室裏化好妝後匆匆離去的第二批女生。

“等下、等下。”又一批女生出來,那個開口叫春遲一起參加聚會的齊流海女生今天塗了口紅,還打了睫毛膏。

她們出教室的時候還專門把冬裙拉開了些,露出裙邊和長腿味之間的一小截白白的肉。

天氣明明這樣的冷。

“咦,春遲,幫我們拍個照。”有人往春遲手裏塞了個相機。

美顏已然被調到了最大。

春遲幫她們拍了兩張,然後扯開嘴角,凍得有些發僵地小臉上堆起笑意:“拍好了,你們好漂亮啊。”

女生們忙著修圖,互傳朋友圈,背過身子便走了。

教室門上了鎖。

“小史,你怎麽還不回家?”

鎖門的那個男生是春遲的前桌。春遲不喜歡他,他老是整個人倚到桌子上,使得她要用力扶穩了才不至於連人帶著桌子被推倒。

一起的女生憋著笑沒吱聲,到了樓梯口邊才大聲地笑了出來,隱約裏還夾雜著春遲那個笨蛋之類的話。

春遲一直都是班上的傻瓜笨蛋。

笑聲在樓下慢慢變得小聲,然後轉變為輕微的爭吵。

春遲已然不關心他們的去向,她低頭打開書包,從裏邊拿出一張賀卡。賀卡花了十塊錢買的,打開合頁,架卡中間便立起來一個機器人。

男生都喜歡這個。

贈言那裏用黑筆寫了白新光的名字,這下也不能轉送給其他的什麽人了,春遲想。她小心地把賀卡裝起來,打算拿回去給小奈玩。

才到樓梯口,就看見剛才掃地的幾個人中,一直憋笑的女生從樓下往下跑,臉色有些不自然。

“史……,春遲,我們去參加白新光家的生日聚會,你要去嗎?”

“他有請我嗎?”春遲的心小小地跳了兩下,不過表面卻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:“我都要回家了呢。”

“班上同學都去了,每個人都可以去的,走吧。”那個女生亦是面露為難:“我們剛剛忘記叫你了,對不起。”

“沒關系,沒關系,我也不知道有這回事呢。”春遲說。

前桌就在樓底下等著,和方才一臉得意的樣子比起來有些狼狽,頭發上沾了白色的粉筆末,也不知道怎麽弄的,耳朵上也有少許。

生日會辦得很熱鬧。

就在白新光爸爸的小工廠裏,說是小工廠,食堂卻比一個教室還要大,桌子被並在一塊,形成了一個長方形,上邊擺滿了各種好吃的。

一到目的地,前桌和那個女生便不再同春遲說話。

春遲也不屑於和她們說話,撿了一個角落安靜地坐下來,看大家玩游戲,聽大家聊天。

她早就知道不會有什麽人和她走太近,不過再怎麽說也是幾個學期的同學,本質上,她還是願意跟他們呆在一塊兒的。

角落裏堆了幾個小盒子,一看便知是禮物,春遲趁著大家玩得正嗨的時候,把那張用白色信封包著的賀卡壓在了箱子底下。

她吃了一小塊的西瓜,還有一個雞腿。

面包店的員工搬著一個很大的蛋糕進來,放在長方形桌子的正中央。

春遲頭次見這麽大的蛋糕,一個人都抱不起,邊角還有很多小小的人偶,看著即可愛又美味。

有人自作主張地幫白新光點上了蠟燭,然後大叫著讓他出來許願,可是再看周邊,誰也沒看見今天的壽星。這時邊上傳來摔門的聲音。

“怎麽了這是?”

白新光鬧脾氣了,聽說在房間裏大哭。同學們都很擔心,氣氛立馬減半,不過也就安靜了小會,女生們便又開始嘰歪起了白新光生氣的原因。

“他喜歡的女生沒有來。”

“就是他從小學就開始追的那個一班的女孩子嗎?”

“是啊,他辦這個聚會主要就是想要跟她表白。”

“那個女生怎麽這樣啊,太過份了吧?”

“也不能這麽說,人家一班的成績多好,基本都是名牌大學預定,表白了又怎麽樣,一開學她就變成高中生了,白新民家裏有工廠也沒用啊,面都見不上。”

“很正常呀,你看我們不會上學的和不會上學的做朋友,學習成績好的肯定也有和她們一樣厲害的朋友,幹嘛跟我們玩。”

“我姐就和我說,不考高中,不上大學,以後的朋友也只能是和我爸媽那些文憑的差不多,就普普通通。最煩她的說教了,勢力得很。”

春遲在邊上聽著聽著便想起了李上安那一夥人的夢想,似乎和同學們完全不一樣。

李上安她們都是在講要去哪裏上大學,上了大學後學什麽樣的專業,以後做什麽樣的職業。可是身邊的這些同學,只是想著要去打工,很少想過自己要成為什麽樣的人,做什麽樣的事情。

春遲吃了幾個黑色的,圓不溜秋的果子,叫不上來名字,有點點酸,但又很甜。

見大家都不唱歌跳舞,似乎也不打算切蛋糕了,她便悄悄從邊上的大門走出來,她攏了攏圍巾。扶著邊上的扶手,順著鐵焊的樓梯往下走,穿過一盞路燈,繞過兩個居民樓便到了馬路邊上。

這裏離家還有好一段距離,來的時候她和幾個同學騎了電單車,現在停電單車的位置上空空的,大概要再走一段才能看到車子。

才走幾步,春遲就聽見有人叫她。

“小春,你怎麽在這裏。”紀淺騎著個小電驢出現在了馬路上。

這一片地周邊都是些自建房改加工廠,沒有門店,也沒有公園,除了住戶就是工人,春遲很是意外:“我來參加同學的生日會,你呢?”

“我騎車子玩。”紀淺停下來,長腿支地,手拍了拍車頭:“新車子好看嗎?”

“好看。”

“上來,送你回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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